纪念妹妹瞿敬仪
瞿泽方瞿敬仪的亲友和同学都把她称作才女。她于1963年考入上海第一医学院,1969年毕业后被分配到甘肃省民勤县医院任妇科医生。民勤是一个在沙漠边缘的贫困小县。瞿敬仪在这个条件简陋的县医院里为无数个农民姐妹做了妇科手术,常常一天连续做好几个手术,累得直不起腰来。
粉碎四人帮恢复高考后,瞿敬仪考取了中国医科大学协和医院(当时称首都医院)妇科专家林巧稚教授的研究生(巧合的是,在三十多年前瞿敬仪母亲生她哥哥时难产,正是林巧稚医师做的剖腹产手术,挽救了母子二人的生命)。硕士研究生毕业后,瞿敬仪留在协和医院,任外宾病房的妇科医生。她一方面为驻华外交官的夫人们看病,担负一个又一个的手术,另一方面她抓紧自修,准备出国深造。
1986年8月 瞿敬仪作为交流学者来到了加拿大蒙特利尔的圣加斯汀医院(
St-Justine Hospital), 工作期限为一年。当时她的导师给了她两个研究课题,让她挑选。第一个课题在一年内出成果的把握比较大,但是学术价值一般。第二个课题学术价值高,但是成功的把握很小。若在一年内不能完成就等于一事无成。导师劝她选第一个课题,但是她毅然挑选了第二个没有把握的课题。从此她一头扎进了实验室,还买了一个睡袋,实在困乏了就钻进睡袋睡一会儿,常常几星期不出实验室大楼,终于完成了这个高难度的研究课题。蒙特利尔是法语区,仅会英语是不够的。瞿敬仪在做实验的同时,利用家人从国内寄去的几盘录音带,抓紧自习法语,过不太久她就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了。一年后,由于表现出色,圣加斯汀医院挽留她继续工作。瞿敬仪不断拼搏,在工作的同时又获得了一个硕士研究生学位。她陆续成为几个国际医学会的会员,每年都要出席几次国际医学学术研讨会,每年都要发表新的论文。
瞿敬仪是一个极重亲情的人。早在1975年底母亲患癌症病重,她就请假回上海陪伴在母亲身边半年多,每天为母亲输液打针。重病人的血管又细又脆,她以精湛的技术使母亲少受了不少痛苦。1996年年底,瞿敬仪的六姨母患癌症病重,她特意扣薪请假飞到美国洛杉矶探望,陪伴六姨母度过了生命的最后的一段日子,孝心与爱意宛如亲生女儿一般。在姨母病重送医院抢救的过程中,她对一些美国医院草菅人命,不负责任的态度感慨极深。六姨母病危休克需要抢救时,住院医生久不露面。好容易把医生等来了,不立刻抢救病人,先问:“如果停止呼吸了,还要不要输氧抢救?”
瞿敬仪对医生的话又惊又怒,心想病人只是休克,怎么竟然不想抢救了。那个医生见瞿敬仪没有立刻回答,竟然轻蔑地问瞿敬仪是否听得懂英文。这下子把瞿敬仪激怒了,她大声地说:“我能够用中文、法语、西班牙语和英语交谈,但是我听不懂你的问话是什么意思!”瞿敬仪事后曾说,如果不是被美国医生一再耽误,六姨母本来是可以多活一些日子的。
瞿敬仪在去美国之前身体并没有觉得任何不适,或许是由于过度的悲伤(伤感于亲人的去世)、愤怒(美国医院的不负责任)和劳累(几天几夜守在医院里没有合眼),瞿敬仪回到加拿大仅过了十天,体内的癌细胞就迅猛发展,压迫了十二指肠,造成了肠梗阻,这才发现癌细胞已扩散到整个腹腔。瞿敬仪以惊人的毅力与癌症搏斗了五个月,最终还是被病魔夺去了生命,1997年5月去世时还未满52岁。
瞿敬仪英年早逝,相识的人莫不深感痛惜。
1996年11月瞿敬仪发现患癌症前最后一次在夏威夷度假。 |
圣加斯汀医院医院新建了一个产前诊断实验室,在实验室落成仪式上敬仪的导师Dr. Louis Dallaire 就敬仪对该院产前诊断的贡献作了高度评价。并把瞿敬仪生前拟的实验方案的手稿,嵌在镜框中,挂在实验室的墙上。瞿敬仪生前的同事们说,瞿敬仪每天依然与她们一同工作。
1996年圣诞节在友人家。这是瞿敬仪生前享受的最后一顿美餐。当天夜里就因腹痛而送医院急症,从而发现癌肿瘤造成肠梗阻,从此再也未能进食。旁边是跟随她多年的爱犬。 |
写于瞿敬仪逝世三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