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双塔——纪念911

聂崇珩       2002年9月

 2001年九月女儿完成了学业踏上工作岗位。我们为她作好了搬迁的准备，虽说只是她一人远行，但随身物品却也装了满满一大行李车。五日（周三）一早告别了我和祖母，愉快但又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匹茨堡的家，由文和驾驶向目的地纽约市驶去。顺利到达那里后，便是一阵忙碌，待一切都安顿好已是周日了。女儿的公寓位于曼哈顿中城和下城之间，离她将要上班的公司不远。次日（十日，周一）女儿正式报到并参加公司为新职工举办的各项迎新活动，她的办公室就在世贸大楼四十层。文和则滞留纽约，因周二要赴曼哈顿中城参加一个预订的会议，下午才能飞返匹茨堡。当晚父女见面，女儿兴奋地述说白天的活动并告之自明日起所有新职工参加为期三个月的职业培训，地点在新泽西州的公司分部，离世贸大楼仅一河之隔。

 九月十一日早晨，纽约天气晴朗，初秋的天空湛蓝无云。女儿与文和互道珍重，各自消失在曼哈顿街上匆匆的人流中。

 文和随后弯进了路边的饭店，准备用早餐，只听见刚进门的一位顾客说：“一架小飞机撞上了世贸大楼。” 既然是小飞机，大家并没在意。早餐毕，登地铁，赴曼哈顿中城。一出地铁车站，顿觉气氛异常，赶至会议地点，方知世贸双塔均遭袭击。望着一遍又一遍重复播放的电视画面，人人心情沉重，义愤填膺。此刻曼哈顿的交通全部被封锁，只出不进。文和这时第一念头想到的就是女儿是否安全。用手机已无法联系，但他发现女儿在他手机里留下这样一句话：“爸爸！爸爸！I’m OK! I’m OK! I’m on the ground. I’m with some friends. Don’t worry! Love you!” 得知女儿平安，才放下了心，拔脚奔向女儿公寓，沿着Lexington Avenue 南下，一路上逆着纷纷北上的人流，警车，消防车，救护车的警笛声响彻耳边，抬头望着被滚滚浓烟遮住的天空，心头一阵悲愤，不禁热泪盈眶。

 灾难发生后一小时，我的一位华人同事神色紧张又犹豫不决地向我透露了灾难的简单情况。听到坏消息时只觉脑子轰然一响，神志也已木然。稍一定神，立刻拨了文和的手机，却无法接通。又与文和公司联系，被告之他们也在等他的消息。此时手中的工作已无法继续。学校通知大家紧急疏散，因第三架被截飞机已摔落在匹茨堡附近。刚要离开单位，文和的电话到了，得悉父女平安。虽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但两手仍在颤抖。紧张，惊吓，恐惧，担忧一时无法从心中驱走。当晚与女儿通了电话，她这样安慰我：“妈妈，你不要着急。我跑得快，即使我在大楼里，我也会逃出来的。我们公司在第四十层楼，七，八十层上的人还有逃生的呢。” 语气平静并无惊咋的口吻，我听着早已泪流满面。她接着说，事发之后，他们楼里的人停下手中工作，跑到了河边，隔河远望冒着熊熊浓烟的双塔。大家久久望着，眼含热泪，目击双塔先后在团团尘埃中倒下。

 直到周三下午，女儿才回到公寓。父女相见，恍如隔世，激动之情难以言表。周四文和终于搭上了去费城的火车，离开了曼哈顿。

 女儿曾答应我下次去纽约时一定带我参观世贸大楼。不想此话竟成绝响。

 虽然双塔已荡然无存，但美国人民心中的双塔将永远屹立不倒！